为妈妈洗脚的温暖之夜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—作者  郑婷婷

      热闹的楼道，这一刻安静了下来。

     此时，是2019年12月15日晚上的9点多，14 楼神经内科病房。

      躺在床上的老妈侧过头喊着我的小名：去接一点温水吧，我想洗洗脚！”

      坐在床边小板凳上看书的我一边应着“好嘞！”，一边从床下拿出洗脚盆。轻手轻脚地穿过几张病床，来到水房，接上热水，兑了凉水，用手试了试，调出合适的温度。

      端起盆，转过身往回走，脑海里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：我要亲自给妈妈洗洗脚，我还从来没有给妈洗过脚。”

      念头一出，脚步随即停了下来，这竟让我有些欣喜，甚至有些激动，脸稍稍发烫，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。端着盆往回走，十来米的距离，却感觉走了好长时间，脑海里，一直在演绎我和老妈接下来的对话和场景。

      来到床边，我拖出小板凳，坐在床下，正了正面部表情：妈，水来了，咱起来洗脚了！”

      妈慢慢起身，坐在床边，床有些高，我把洗脚盆往里靠了靠，帮她挽起裤脚，妈抓着床扶手，身子又往下挪了挪，把脚伸向盆里，我的手顺势接过她的脚，一起落在水里。妈连忙说：哎呀，不用不用，我自己能行。”我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，手捧起水花落在妈的脚上……过了一小会儿，抬头看向妈，妈笑了，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，眼神瞥向了一侧。我咬着的嘴唇放松了下来，一股轻松喜悦的暖流在心里荡漾，双手紧抱妈的脚，从脚腕、脚面到脚趾认认真真地按摩着，泡洗着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，任爱意流淌。不多时，耳边传来了妈的声音：行了，行了，我在家天天都洗，脚又不脏，擦擦就行了。你也累了一天了，赶紧歇歇吧。”

      我调皮地大声应道：好嘞，老妈！”

     这是老妈轻微脑梗住院的第三天。冬天里，心脑血管发病率高，病房的人满满的，楼道里也住满了病人。白天，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家属，楼道很少有安静的时候，睡眠一直不好的老妈，在我和妹妹的陪伴下，情绪还比较稳定。其实，任劳任怨忙忙碌碌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妈，从不会对孩子们提要求，这使我有时候会忽略对她的关心。

      记忆中，长大之后每一次回家，只要天气晴好，老妈都会提前把被褥抱到楼下晒一晒，晚上，我们躺在被窝里，总被阳光和家的味道包围；每每早上睡个懒觉起床后，老妈早已做好了早餐；只要我们回家，妈妈幸福地忙着一日三餐，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。这么多年来，每次回家，我就这样一直踏实地享受着，借着妈妈的爱和包容——宠爱自己。

      偶尔地，内心有一丝愧疚，看到妈妈乐此不疲的样子，心里又悄悄原谅了自己。但我却很少从她增长的白发背后，看到她是真的上了年纪，腿脚也不再那么轻盈，睡眠也不再那么好。

      妈妈这次生病后，犹如孩子一样依赖着我和妹妹。一如我抚摸着她的手，挽着她的胳膊，她不再抽走；帮她揉揉腿，她也不再拒绝。而现在，特别感恩有这样一个时刻，我可以静静地陪着她，哪怕只是坐在她的身边，哪怕是为妈妈洗一次脚。

      穿过走廊，倒掉洗脚水回来，老妈已经面朝里面侧身睡下了。我则拿起刚刚看的书，坐在板凳上，守在妈妈的床边。我没有一点点累的感觉以及睡意，我要陪着她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，像妈妈守候在我们身边一样，一样的温暖和安心。

本文摘自《流动的生命——爱与陪伴的故事》

作者：郑婷婷